Earl Grey 與 Cheese Cake 的對話

待過外島的人，尤其是二線守備部隊，應該對於夜行軍都不會太陌生。

印象中自己記憶最深刻的夜行軍，那一天晚上金門下大雨…….淹水約莫快三十公分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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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我到金後的第三任連長。

第一任我只經歷過五天，然後我就被送幹訓，回來時他已經轉調兵器連連長。並榮升少校。

第二任是金門本地人，上尉連長……..在下基地前就已榮退…….套一句我家營長對他說的……「老弟…..以長官的角度，我必須跟你說好好幹……..但是，以朋友的角度…….我真的是勸你退伍對你來說比較好……軍隊並不適合你…」

他退伍之後，就在家裡開個小店，做做部隊的生意……偶而會送貨來營部，他臉上的笑容是我在他穿著烏龜殼時從未見過的……….

第三任是中尉連長……從何單位調來說實話已不復記憶…….但相信表現應該不會太差……..所以佔營部連連長缺………

然，或許營部連連長對他而言，有太多長官的眉眉角角要搞定…..中尉真的很菜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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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接連長之前，防衛部下了一個主官任期管制的命令………在金各階主官主官任期需任滿兩年始可輪調………

他的狀況跟我們步二、三連連長是一樣的。

官校一畢業，想說外島歷練是必要的，所以就自願外島…….結果外島歷練兩年快期滿的時候，居然佔缺升了連長……….

然後又好死不死的遇到主官任期管制…….一升主官…..再待兩年………..

講到這裡，就又想起那一天晚上的鴻門宴……

那一晚營長宴請兵器連與步二、三連連長，恭喜他們新任主官……起先的氣氛相當融洽喜樂…….然後酒酣耳熱之際……營長宣布主官任期管制的好消息……當場二、三連連長面有菜色、如喪考妣……不過兵器連連長倒是老神在在……因為他是營部連連長轉調…….所以兩年主官任期管制對他老兄而言，就是多待一兩個月而已……沒差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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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覺上他個人其實不是很想幹這個連長…..

但是他處理的方法說實話不是很苟同…….

可能是年紀相近的關係吧，跟他其實還蠻有話聊的。

有一次站安官時跟他聊天，他就一副很驕傲的跟我分享他下主官職的大計…….

我們這位連長所預謀的居然是…….被拔掉……

唉，說真的，這個邏輯我怎麼也想不通…….

讀了四年官校，然後下部隊後表現還算不錯，在中尉時就佔缺歷練營部連連長…….前途理應無可限量……..

結果因為不想在外島多待兩年，居然會想被拔掉！！

他老兄大概以為被記一兩支申誡就可以得逞了吧？？

反正對職業軍人而言，一兩支申誡並沒多大影響………..

在台灣也許行…….但在前線……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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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的夜行軍，我並沒有參加……..因為我戰情輪值……

晚上十點多戰情電話記錄抄收……..電話記錄接收人：步五營營長……

『步五營營部連夜巡部隊於O時O分於珠山地段違反規定搭乘車輛，嚴重違反軍紀，請貴營營長於明日0800偕營部連連長至師部參加軍官團早餐會報………』

好吧，其實夜行軍搭車也不是什麼新聞….

雖小被督導官抓到也是沒辦法的事……..

這種晚上十點過後的緊急電話記錄，戰情得親自送營長室…….

營長看到電話記錄……..臉色凝重…..嘴上念念有詞，一副很不爽的樣子…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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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正戰情輪值就是這樣，晚上十點過後開始忙碌，一堆電話記錄抄收然後分門別類在轉發至各連……….一直忙到一兩點……….

十二點多接近一點…….有通緊急軍線從據點搖上來………

「總機…..給我接營長室….」…..對方如是說……

「報告長官…..請問長官級職姓名？……」

「我師部夜巡督導官…給我轉你們營長….」

「報告長官，現在已經十二點多……先幫你轉戰情……」……..雖然軍線一般是沒人會沒事打來開玩笑，但是這種從下級單位搖上來的基本上還是要由戰情來過濾一下……不可以貿然就直接轉給營長…尤其還是凌晨了….

「戰情….師部夜巡督導官線上…說有急事要找營長….」……戰情把軍線轉過來…….

「五營戰情…..請問長官哪位？級職姓名？….」…..接起軍線，我很制式化的問著…….

「我師部夜巡少校督導官…給我接你們營長….」…..對方口氣急促，不客氣的說著……..

「請問長官有何要事？」

「你問題很多耶….叫你轉你就轉，問這麼多幹嘛…..」….對方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

「報告長官，不好意思，營長已經就寢了……要請他起床也得先了解一下什麼急事，否則我們會被罵的！！請長官見諒……..」

「吼…..你就跟他說營部連夜巡搭車違反規定….」

「報告長官….這不是十點已經有下電話記錄了？這已經報告給營長了啊？」…我一頭霧水的問著……

「你跟你們營長說，他剛剛又被抓到第二次…..」

哇咧……一個晚上被抓到兩次……..真是要給他一個讚……..

這一晚，他老兄被記了兩個小過……..

不過還是沒下連長……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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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後，某日我站10~12安官…….

十點多他老兄身著體育服一身便裝從連長室出來……

「我去運動…..就在營區內，不用回報戰情….」……他輕鬆的說著…然後一出門就往小路方向一溜煙的消失無蹤…..

晚上十點多去運動？然後還特別交代不用回報戰情？…..阿你是當我菜鳥還是白痴啊？

過了五分鐘，我拿起軍線直搖大門…….

「大門，剛剛有沒有看到連長？他有沒有出大門？」

「報告凍三，沒有看到…」…..大門如此回報….

好吧，既然你沒經過大門，那我就當你去運動就不回報囉…….

結果，我們這位老兄跟幾個旅部幕僚跑去金城喝酒，結果凌晨五點多要回來的路上被督導官杜到…….然後幾個軍官鳥獸散四處跑…….

聽說，其實他並沒被抓到…….

結果是旅部那個俗辣作聯官被抓到(謎之音：此君後來改編敝營擔任情報官)……然後把其他一干人等全部供出來…….

然後，營長震怒，非要嚴辦他不可……….唉，誰叫他已經很黑了還不長眼…….

結果，他老兄為此又揹了兩支小過……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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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究，他還是達到目的了……..

連長拔掉之後……

聽說，他被調到師部就近看管…..短暫擔任幕僚…..一個多月後就調回本島了….

聽說，他的新駐地在中央山脈裡的一個觀測站……天高皇帝遠的……..

沒人管但那也去不了……

但我想，他的軍中事業大概也沒什麼未來了吧………

真的不懂….是軍校念太久，所以大腦都灌水泥了嗎？

怎麼會是用這種擺爛的方式來達到下業務的目的呢？這樣到底有啥好處？

這麼多年來，我還是參不透其中的玄機……真是高深莫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