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arl Grey 與 Cheese Cake 的對話

「……周末要出來小酌一下嗎？……我們兄弟也好久沒碰面聚聚了……」……電話那頭哥們如是說……

「唉呦，明天再跟你確定啦……現在有家有室的，也不是晚上說出門就能隨心所欲的啊……好啦，先不跟你說了，都快十二點了，我還沒吃晚餐呢……明天再聊……」

「OK，掛了……BYE……」

 

 

進了家裡附近24小時不打烊的麵線攤……叫了碗麵線……

拿著手機滑著臉書……

 

似乎好久沒跟妳聯繫了……也不知道最近好不好……吃著麵線，順手點開了妳的臉書……瞬間，整個人凍結……

 

 

 

最後的留言是妳弟弟留的……

 

『各位, 我是OO的弟弟。OO於前天12/16辭世, 在此通知大家, 謝謝。』

 

 

 

12/16……那都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……怎麼會……

 

這一餐……食之無味……腦中一片空白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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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……你找哪位??」

「我找XX……」

「喔……找我姊喔??......她不在……你哪位??留個姓名電話回來讓她給你回電……」

「喔……我她以前插大補習班同學……姓陳……」

「講姓陳就知道誰了是吧??......回來跟她說，讓她回電給你……」

「好的……再麻煩你了……」……順手就要把電話掛了……

 

 

「喂......等等......你跟我姊這麼熟喔??......你是我姊男朋友嗎??」……電話那頭如是問……

「……ㄟ......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??......小朋友……現在小孩大腦都在想些什麼呢??」

「吼……講個姓我姊就知道你是誰，而且我姊都已經要升大四了……插大都兩年前的事了還有在聯絡......代表你們關係不一般啊……還有……我不是小朋友……我已經要升高三了……我要成年了……」……妳驕傲的分析著……

「……小朋友很會推理嘛!!......不過你完全想錯了......我是你姊補習班第一年坐在她前面的同學……那一年考完我沒上就去當兵了……所以我們也三年沒聯絡了……只是退伍後今年我考上了……而且還考上她們學校正取……所以打個電話要請益一下”學姊”關於系上的事……都什麼人啊……現在的小朋友……」……我有點無奈的回著……

「吼，就叫你不要叫我小朋友啦……好啦……不過你真的跟我姊沒關係嗎??......你真的不是我姊夫??......你沒想追她嗎??......她很呆的，很好騙喔……」

 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
 

 

就這樣，我居然能跟素未謀面的中二生聊了一個下午……

 

那一年……1999，夏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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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究，我沒成為我同學的學弟……

 

收到另一間排名靠前的學校夜間部正取通知……考慮都退伍也該自力更生了……再加上這學校是這科系的佼佼者……然後白天找份工作……嗯……完美……

 

我跟我同學依舊也就是淡淡之交……

反而一個下午的聊天，卻讓我跟OO越來越熟……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「喂……你今天幾點下班??......」

「幹嘛??」

「來接我下課……」

「你不是有校車坐??」

「不管啦……來接我……等你喔……」

「吼……你誰啊??」

「我??......我你妹啊……當哥的來接妹妹天經地義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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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……周末幹嘛呢?」

「上課啊……還能幹嘛??......夜間部六日都得上課啊……」

「上到幾點??」

「五點，怎??」

「我去你學校找你……帶我去吃飯……」

「妳不是要高三要聯考了??......這麼閒??不用讀書??」

「吼……心情不好啦……我要吃好料的……」

「喔……我五點下課……妳到我系館中庭等我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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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
 

就這樣，沒事多了個妹妹……還是沒大沒小的那一種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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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……我放榜了……我跟你說喔……我都沒填北部的學校喔……」

「……ㄟ……你這小孩幹這事……你爸媽知道嗎??」

「吼……你明知故問喔??......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教甚嚴……看我姊那種毫無自由的大學生活，我一定不要過那種日子……」

「喔……所以有打算去哪念書了嗎??」

「……台南……我只有先跟你說而已喔……不準跟我姊通風報信……等報到通知寄到家裡再說……」

「唉呦，放心啦……我跟你姊一年根本聊不上一句……跟妳都比跟妳姊熟……更何況我看起來是那種爪耙子會亂告狀的嗎??」

「……恩……我看你就像……」

「……妳這沒禮貌的臭小孩……承蒙妳看得起，我今晚就打電話給妳姊，跟她說妳要去台南唸書……」

「……吼……幹嘛這樣啦……不管……帶我去吃飯……以後沒太多機會讓你請客了……之後我就去台南了……」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
 

吃完飯……回到租屋處，我坐在書桌前敲著電腦打著電動……她翻著我的書櫃拿了本散文集坐在床上靠著牆讀著……

 

「……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，老實回答我……」……妳抬起頭一臉正經八百地盯著我……問著……

「啥呀……這麼嚴肅……」……我斜眼瞄了她一眼……

「……你老實說，你跟我姊有沒有一腿??......你有沒有喜歡我姊??」

 

………又來???......

 

「……妳煩不煩呀??......現在妳這年紀的小孩大腦都在想些啥呢??......沒有……我就跟她同學一年……之後沒事也不會連絡……就這樣……」

「真的??......你發誓……」

「幹嘛發誓??......沒有就沒有……無聊……」

「你不敢發誓??......所以你跟我姊真有一腿??......」

「沒有……不要盧……說沒有就沒有……想被揍嗎??」

「那不管……沒有你就發誓……」

「……妳煩不煩啊……好啦，我發誓總行了吧??......這話題就此打住……再講我生氣了……」……說真的，已經快發火了……微慍……

 

 

盯著電腦，頭也不回的繼續打著我的電動……

 

 

突然有雙手從自己的背後環著抱上我……我彷彿被電著一般反射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……

 

 

「……妳幹嘛??......」

「……吻我……」

「妳吃錯藥了啊??」

 

 

妳起身再次往前抱向我……

 

我身體閃了一下，但書桌是卡著牆，而椅子是背對著床，床又卡著牆角……無處可閃……

 

就這樣，椅子的輪子往側前滑，一整個向後傾倒……背部跌靠上床……後腦撞上窗緣……真是她媽的痛……

妳順勢坐在我的小腹上……嘴角含笑的看著我……

 

 

「吼……是有這麼害怕嗎??......我又不會吃了你……」

「妳幹嘛??......」

「……想跟你接吻啊……唉呦……你幹嘛這張臉啊??......我又沒有要幹嘛……」

「那妳起來……讓我坐起來先……」

「吼……等一下啦……」

 

妳絲毫不退讓的趴在我胸前，然後雙唇就這樣的吻了上來……

 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
 

 

「……嗯嗯……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喔……軟軟的……滑滑的……心裡感覺暖暖的……整個人全身都軟軟酥酥的……挺不錯的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感覺很好耶……你是不是很會接吻啊??......你算是很會接吻的人嗎??......」

「……」

「唉呦，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啦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我就想說我要去台南唸書了啊……我一定會交男朋友的啊……所以想說以後也不知道會教到什麼樣的人……阿聽你在說你談戀愛很有經驗啊……為了避免以後找了個菜鳥造成不好的經驗而心裡有陰影，所以就找你先練習一下咩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你不要瞪我啦……你生氣了喔??......」

「……」

「好啦，你不要生氣啦……說真的，你表現真的出乎意料的好耶……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標準叫做好……不過說真的，時間居然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多小時了……真的很舒服耶……所以這應該算是好的吧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唉呦……別生氣咩……我可是18歲處女的初吻耶……明明是你占便宜了……為何我還要安慰你啊????」

「……」

 

 

……短暫無言……對視著……

 

 

「……可以不要這樣嗎??......太突然了……況且……妳愛我嗎??......或者是說…..至少妳有喜歡我嗎??」……被突襲有點不爽……

「……ㄟ……這不好說耶……」……妳手摸著後腦杓，輕吐著舌頭俏皮著回話……

「……我並不是什麼菜鳥，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……只是對妳沒過這想法……如果妳並沒打算深刻的記住我一輩子，那妳就不應該這樣……畢竟在我的觀念中，初吻跟初夜的對象，都是會讓自己重要到足以記住一輩子的……不是嗎??......妳該找個妳想記住的對象……無論結果是好是壞……」……聽著她的回答……我有點生氣了……

「……是這樣說沒錯啦…..我也只是說不好說而已啊……我可沒說不喜歡你啊……其實我也想過，如果初吻是你……也挺好的……」……妳微笑的看著我說著……

「……妳確定??......反正吻都吻了……妳確定不後悔就好……就讓你記住我一輩子吧……」……我有點賭氣的回應著……

 

「好啦好啦……不後悔的……我要記住你一輩子……其實……我真的不後悔的……我也考慮好久了……但我就怕你跟我姊有關係……或是你有喜歡她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所以我才一直問啊……總是要確定是不是……不然就尷尬了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 

「其實，我也是很認真的考慮過了才做的……你不要擔心啦，我不會賴上你的……你們這些老人，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啊……我們現在的年輕人不會因為牽牽手、親親嘴或者是睡個覺就要對方負責的……多無趣啊……既然早晚都會發生的事，幹嘛不找個看得順眼又有經驗的老師學習一下啊??你說是不是呀??」

「……」

 

「說真的，我其實也在想，如果第一次是你，那應該也不錯……要不然選日不如撞日，就把事一次都辦了吧……你覺得如何……我跟我媽說今晚我們幾個同學要慶祝大家準備上大學了，然後要去同學家住，我可以不回家喔……我今晚可以外宿喔……」……妳一臉認真的看著我說……

「……妳認真的嗎??......」……我有點無力的回著……合著這小孩早就都規劃好了是吧!!

「當然啊……這種事能開玩笑嗎??......我可是女生耶……」……妳很嚴肅說著……

「……收拾妳的包包……妳該回家了……」……我起身拿著錢包找著車鑰匙……

「不要這樣啦……我很認真的……你就要了我吧……我可是處女耶……你明明佔便宜的說……」……妳對我的反應著急的的說著……

「我不要……回家……走……」……我反手拉著她起身往門口走去…..

「你幹嘛不要啦……你討厭我嗎……我都這樣子了……」……妳有點耍賴的往地板坐下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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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我沒有討厭妳……可妳也不確定妳喜不喜歡我啊……我並不想糊裡糊塗地成為妳記憶中的那一段刻骨銘心……」……我冷冷的回著……

「唉呦，我又沒要你負責……聽說第一次很痛的……我就想找個有經驗又不討厭的人教我咩……」……妳不死心地說著……

「妳想多了……真的怎樣我也是不會負責的……更何況是妳這種自己送上門的……」……我賭氣的回著……

「那就來啊……」……妳挑釁的說著……

「妳該回家了……這話題等妳真的想清楚後我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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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，妳去了南部……

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就逐年遞延了……

 

一開始，半年吃頓飯……聽妳聊著妳的大學生活……

之後，一年一次……兩年一次……三年一次……四年一次……

因為我的人生也逐漸寬闊……

 

大學畢業那年……我也把工作辭了，遠去歐洲再進修……順便休息……畢竟幾年的業務工作下來，酒沒少喝，身體毛病也不少……

 

研究所畢業之後，我就沒再回台灣工作了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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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回國後，再等著簽證出國工作前……我們碰了個面，吃了頓飯……那時的妳也大學畢業出社會了…..

 

「你又要出國啊??」……妳輕輕地問著……

「是啊……因為我想環遊世界……可是又不想自己出錢啊……」……我意氣風發的回著……

「喔……那一個人在海外要好好保重捏……要照顧好自己喔!!」

「沒事，我十七歲就一個人上台北了……只是現在換成國外……而且我剛從歐洲讀完書回來，沒問題的……這我熟!!」

「那我們下次見面可能要很久之後了是吧??」

「應該吧!!......不過固定幾個月我都會回台休假的……可以事先約好碰面啊!!......而且妳要是有假期，也可以買機票來找我啊……」

「喔……好啊……不過機票都好貴……到時候你要贊助我……」

「那小事……」

 

我們吃著飯……小聲的交談著……

 

「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??」……妳突然問著……

「問」

「我是你的誰??」……妳認真的問著……

「蛤??」

「我說……我是你的誰??......」……妳又重複問了一遍……

「妳說呢?......那妳希望妳是我的誰??」……我取巧的回問著……

「我不知道啊……說實話，你對我蠻好的，也蠻照顧我的……可是你也不追我……也不靠近我……感覺總是跟我有點距離……但卻又不那麼陌生……」

「我有女友的，雖然她在英國……」

「我知道啊……可我也沒介意啊……」

「所以呢??」

「所以我才問啊……我到底是你的誰啊??」

「我沒辦法應付同時有兩個女友的狀況的……」

「我又沒有一定要當你女友……又不一定要有名分……」

「可你又是我同學的妹妹啊……」

「那是你跟她的關係，又不干我的事……」

「可是這樣太複雜……當妹妹不好嗎??」

「所以我是你妹妹囉……好吧……」……妳遲疑了一下……終究不再追問……

 

就這樣，在我出國就業的前夕……我們的關係就此確立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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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中……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 2014年吧……

算算也都五年前了……離妳走的時候也四年多前了……

 

不曾想過，三十幾歲正值壯年的妳就這樣的走了……甚至都還是半年之後才偶然從網路上發現了這個消息……

 

妳問的的問題……在之後這些年卻也曾用心想過……

是我太過隨意……當年那答案並不精確……

 

我的答案應該是”友達以上、戀人未滿”……

 

是的，平心而論，我是喜歡妳的……喜歡妳的個性……跟妳相處時其實頗快樂且毫無壓力的……

可這種喜歡只是單純的”取”……而沒有”予”……

而妳感覺上我對妳的好……對我而言其實也只是一種日常，並沒有男女感情間的那種刻意為之……

但真心不騙……確實沒有那種想在一起共譜未來的感覺……也就無法再近一步……

 

好吧……所以就結果論來說，”妹妹”這關係也許還真是客觀上唯一的解方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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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久不見……妳好嗎??......在那個世界是否一切安好??......

隨著年紀漸長……卻總在不經意的，偶爾會想起妳……

 

 

原來……這一段深刻一輩子的記憶……我也有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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